特罗娜蒂亚历704年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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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刚下了一场雨。
如雨同天空的离别很利落一样,风吹在脸上那种如刀割般的感觉也瞬间消逝了。
云也散去了。
那时雨声不大,淅淅沥沥的只打下了几片叶子,透过阳光在树叶的缝隙下迷糊中能看到一个背着背包的男人缓缓的走过,他低着头,水珠从没有用手遮住的额头上滑落,直到风停后他才站直了身子。
他停下时……雨也停了……阳光下的长袍没有粘上一点雨水,光滑的反射着微微亮光,水流顺着地面慢慢汇集到了一起。
雨后只感觉到一阵凉爽从头部到脚下,他看起来很疲惫,舒展双臂靠在了溪边的岩石上。
“天已经晴了吗……”
拖着疲惫的身躯,男人停了下来,这种地方不会再有人的吧,显然他已经两天没有再见到一个人了。
他靠近了一条小溪边上,小溪上依然存有雨落过的波澜痕迹,现在逐渐稳定下来,有如平静的镜面一样。
水清澈见底,男人从那里蹲下,伸出手捞向水中,戳破了那平静,在水面中他的倒影也逐渐扭曲。
扭曲之中,场景逐渐变换。
此时与相距几百公里的大陆另一边,以黑月为首领的军队已经聚集在了崇墉百雉的城墙之下。
她们众行熬过了最辛苦的几天,终于来到了这里,如果攻下城池,她将一战成名,重新修改这个国家的历史,成为被万世歌颂的人,如果失败……
“嘛,怎么可能失败呢……”
这是红月所说,他原本在五月中是最激进的一个,争强好胜的一个人,但现在,在城墙之外面对着城里城外数不尽的人时却有些犹豫,人群如波涛般涌动着,心脏的跳动声如潮水般紧紧相连。
她虽然眼神中更多的是坚韧,偶尔也会带有一丝细腻,不过现在,她的眼神中却带着平时所完全没有的一种怪异感。
她拍了拍领导着众人黑月矫健的战马,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时而紧闭起双眼又缓缓睁开。
那匹红褐色的战马在战争前夕时被军队擦拭的闪亮,看起来是所有战马中最突出的一个,战马的四肢以及头颅上都镶嵌固定着厚重的铁器盔甲,头盔上有着模仿独角兽一般的金属尖角,镶嵌着一颗血色魄人的红宝石,有如鬼魔的锻造,粗壮的四肢外包裹着丝丝寒光,马身肌肉血脉喷张,通体颜色变化成被凝固的血浆一般,而马背的毛发又顺的光滑,在场之中的众人血液何不也是凝固的,在这场大战开始之前,一切都处在混乱之中,似即将点燃引线的炸药。
“红月,我今天看你的眼神怎么有些奇怪……”
“没……怎么会呢……”
红月再次睁开自己紧闭的双眼,闭目养神的时间结束了,她举起自己的左手,一道血红色的咒文从手臂逐渐蔓延到了五根手指,少女身体柔顺的皮肤与手臂上狰狞涌动的血管起到了强烈的反差。
在漫长而无声的寂静后,炸药最终的引线被点燃,阵列前排的战士把每根长矛一律指向了城顶,后排根根箭矢飞过城池戳破了最后一刻的混乱,有的落在墙上结起了一层冰晶,有的则冲过人群将墙后的士兵炸的四分五裂,血浆四溅,每一根箭矢上都带有一张莫拉用魔法写下的符咒,一切都在这寂静之中开始。
箭矢落下,时隔五秒左右的沉默,一声领导者的高声呼喊在拥挤的人群之中打破寂静。
“所有被剥夺,被镇压的魔女们!为了自由!和我冲啊!”
那是黑月举着长剑带领着军队们向前冲锋的声音,红月的左手已经狰狞的像只怪物,皮肤撕裂开来,肌理变成了几段,血管暴露在空气之中缠绕在骨架上,从这只手臂上再也看不到昔日少女的肌体,而是一条条流淌着血液构成的肌体组织,她将肌肉为弓,骨架为杆,抻起肌肉与骨骼比作弓箭;只见她拉满弓箭,一只箭矢包裹着金色的光芒从空中滑驰而过,尾翼的流光如同一道天桥连接在军队和城楼之间,直直插在了城上守城人们的身边。
不仅是一只金色的箭,同时落下的还有一位美丽的金发少女,但她并没有让其他人看清她的容颜,面纱遮住了她一半的脸,面对冲锋而来的士兵也毫不畏惧,轻轻挥手,金黄色的光芒从城墙上散去,颜色如同她面容一般的神秘,一阵波动过后,守城人纷纷从城墙上摔落。
黑月带领的军队向着城门的方向进发,在进攻的人群之后,有一辆很普通的轮椅,上面安静的端坐一位蓝色头发的少女,被身后的人缓慢推动着前进。
一根从城墙上射下的流矢穿过前进的人群正向着后方坐在轮椅上的少女而去,一瞬间,凭空出现的几道火墙形成了一条火龙,如炎柱降临在少女身前,炎柱散去,露出一位黑发少年的躯体,他赤 裸着上半身,左手里紧紧握着一根箭头,他将箭头折断两截后扔在地上,然后面向身后的少女。
“黄月她们已经去了,你在这里等我,蓝月,相信我,我是不会有事的。”
那是一位年轻且帅气的黑发男人用着温柔的声音靠在她的耳边轻声的说着,他抚弄着她天蓝色的头发,女人看起来有些病殃殃的样子,虚弱让她的容颜变得憔悴,让人惋怜,她就静坐在椅子上,任凭身边人们呐喊奔跑而不动分毫,一身白裙格外显眼,是在这片血浆四溅的战场上唯一的整洁,只有她是那么特别。
“影……”
“………”
蓝月的后半句话并没有让斗志昂扬的影所听到,他化作一道火柱,向着那城墙所奔去,唯一阻拦自己的就是那座城墙,为的是什么?是为了自由吗?为的是信仰吗?为的是解答枷锁上侵染着鲜血吗?为的是洗刷那段屈辱不堪回首的历史吗?为的是什么也许早就已经不重要了?
攻城的人不记得,守城的人也不记得,战争从何开启,又要怎样结束,真理与和平为什么会一次次要用战争来实现……
“你就在这里看吧,我们都会平安无事归来的。”
莫拉手持羽毛笔化作的短杖在空中划出一道魔法阵抵挡住从滑过的流矢,他将自己的圣经放在的蓝月手上,双手慢慢的推动着她的轮椅。
“业炎!!!”
影化作燃烧的炎柱从空中一跃而起,右手手臂上一道道黑色纹路攀爬而布满了半边身子,紧接着,如同撕裂空气一般,整个周围都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与热,手臂撕裂的肌肉接触之处流淌着熔岩,瞬间火焰吞噬了城中一切,城门坍塌,可映入眼帘的却不是逃亡的政府军和一片断壁残垣,而是人海拉起手来形成的人肉墙壁阻挡在黑月的队伍面前,这是最后一道防御工事,看似手无寸铁实则最难做出抉择,黑月紧咬住牙看着面前的景象,手里握住的权柄快要攥出了血。
“前国王黑月大人,求你们离开这里吧。”
在最前面的老人哀求到,黑月骑在马上,面具遮挡住了她的表情,没人知道她此时的内心,她下了马,向前又走了几步,人墙之中钻出一个脸上带有伤疤的小男孩大骂了一声黑月是魔女,这么小的年纪就受了如此严重的伤?黑月想去伸手触摸一下他的脸,却被母亲捂住了小男孩的嘴巴,把小男孩一把紧紧的抱在怀里背对着黑月,脸无血色,被泪水冲皱了半张脸,人群之中有人悲叹,有人痛哭,但却没人退后一步,挡在黑月身前,让她休想再往城内走一步。
“你们的国王都已经抛开你们而去了……你们还要再抵抗吗?”
莫拉挥动着手里的羽毛笔在指尖转了几圈后插回衣兜,走到了老人面前,将蓝月的轮椅推到黑月身旁。
“国王他一定会回来的,我们势必要与这个国家共存亡!”
老人激昂高呼,藏在背后的匕首掏出一刀刺透了莫拉的身躯。
“噗……”
雨停后,一滴水珠从叶子上落到了溪水里,泛起了一阵微小而普通的波澜。
同样,小溪也是普通的小溪,他在万千条溪中可能是最不起眼的那个,但它的尽头也许是座壮丽的山坡,守护神的降临给这片森林带来了甘露,那些微不足道的水滴一滴一滴汇集成泉,被到这里旅行的人用手捞起,顺着十指缓缓流下,在他手心中留下一块被阳光照的闪亮的几颗细小石粒。
“砂金吗……”
旅行的男人自言自语的说,也许这块石头是第一次被人关注,或许,上一次有人从这里路过和他一起捧起溪水的已是很多年。
有人会为砂金吟唱一首歌吗?那种最卑微,看不到的故事,很多年前,有人坐在那里,用双手过滤掉水中的沙石,一次……又一次,什么都没有,慢慢,一切都会在时间的流逝中而过去的。
男人自己摇摇头,可恶,又让自己想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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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拉的鲜血滴落在蓝月手捧的圣经之上,逐渐染红了她洁白的裙摆,周遭的空气都在这一瞬间凝固了起来,紧接着老人又是一刀准备刺向还没有反应的黑月,却被红月反手用化作骨刃的手臂斩落在地,老人的血溅上了黑月的金属面具,也再次溅脏了蓝月洁白的裙子。
“冲!”
红月举起血刃高喊一声,由黑月领导的军队从城门拥挤着走进,黑月面带的金属铁器突然滴答下了几滴液体,那是黑月的泪水混杂着老人的鲜血,为什么一切会如此这样……为什么非要也只能用战争的手段换来公平与真理。
望着手无寸铁的人墙,这是一整个城市的人啊,他们手拉着手,无一例外的在保护着这个国家,这个国家要多么让人欣慰啊,黑月带领的军队都在等待着黑月的指示,他们并不想动手,他们也曾经是这里的一份子,可能这人墙之中还有他们的家人与朋友,但此时此刻,为了心中的正义,为了真理,该做个了断了。
动手就是已经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只有用能力来回复才是最好的尊重他们。
黑月先一声叹息,然后用着几乎从嗓子缝里硬挤出来的一个字。“冲……”
又是沉默了几秒,见周围人没任何动作,面前那可是一群活生生手无寸铁的人啊……
可你们又有谁替莫拉可怜呢,你觉得我能改变赴死者的思想吗?这已经是最后的希望了,就连国王都已经放弃了这个国家,他们还在用生命守卫这国家的最后一刻,把他们当做最后的战士是对这个将要颠覆的国家最大的尊敬与陪葬。
见背后已经有士兵开始抽涕,那人墙还是手拉着手丝毫没有动摇,领头的老人用着坚定的看着黑月,试图去一步步击溃黑月的心理防线。
黑月渐渐把平拿的权杖举起,咬着牙,用着比平时更加高亢的嗓音喊出……
“冲!!!”
军队撞开人群,不顾阻拦,冲进城中,把象征着国王的石像推倒,以及与这个国家关于国王的思想统统焚烧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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